【一把青】似是故人来（14）
江伟成去学校教书已经三年有余，汪影拿着我的名号贴钱从铁公鸡阎王嘴里又撬来一套房子，位置在郭轸家对面，刚好让江伟成搬进去，算是救了郭轸和宁远，他俩总算不用穿着熨糊了的衣服跑来跑去，但这却苦了江伟成，虽然他的生活技能有所进步，但进步并不明显。在厨房着火两次后，汪影带着施工队冲去江伟成家把厨房封了起来。
郭轸的厨艺在三年多的时间里倒是进步神速，宁远变身挑剔的美食家，对郭轸烹饪出的菜品采用高标准严要求的评判方式，郭轸对此毫无怨言，毕竟父子俩目的一致：让朱青过上幸福的生活！
日子就这样慢且安逸地过着，汪影在桥上日复一日，既希望看到旧日的熟悉面孔，又害怕看到他们年轻的模样。我在典当行混日子，空闲的时候就记录一些关于十一大队的碎片故事，或许哪天灵光一闪，我就能唤醒关于过去的全部记忆。
这些年大家也曾偷偷猜过小顾的去处，郭轸说他是没脸见我们直接投胎去了，江伟成说他可能用自己的方式赎罪去了，但这终究只是我们的猜测。
我对小顾的印象不深，三年过去，脑海里只记得他在门口痛哭时的模样，连五官都模糊。汪影偶尔会感慨，其实小顾也是个苦命人，不过是对家和温暖太过渴求，形成执念，害了朱青。宁远聪慧早熟，有一天郭轸在奈何桥加班翻译一封外文信件，汪影接了宁远来家里吃饭，饭桌上我们提起江伟成升职，从小教员变成了课题组组长，宁远突然问起小顾，我还以为他恨小顾，结果他倒看得开，如果当初他生下来，朱青一个人拉扯他长大，肯定很辛苦，如果他没有早早来到地府，郭轸一定会毫无指望地做一个孤魂野鬼，颓废到底，宁远板着稚嫩的小脸说，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。我和汪影看着，又觉心疼，又觉好笑。
在地府待久了，地上的日子就不记得怎么算了，我没有上面的记忆，倒是不怎么受影响，江伟成和郭轸耐不住，非要搞清楚人间是什么时间，堵在桥上问了好几天，可上桥的鬼魂们不是在黄泉路枉死城徘徊太久也忘了人间日子，就是对人间的年记不准，气得郭轸在桥上骂：“你们这群鬼怎么回事，都跟王刚一样摔傻了吗？”
等等...他怎么又在骂我？算了，习惯了。
其实我们都知道他俩在焦虑什么，无非是估摸着日子，有故人要来了。
这天学校放假，郭轸也给自己放了假，在典当行后院支起了烧烤架，和江伟成一起露天烧烤，宁远抱着调料罐眼巴巴守着烤炉，汪影做了许多甜品加入后院野餐美食小组，只留我一个人苦哈哈守着柜台上班。
“学长！”
柜台上突然探出一颗黑乎乎的脑袋，把我吓了一跳。定睛一看，竟是小顾。我从柜台后起身，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，眼前的小顾衣衫破烂，皮肤黝黑，似乎遭受过鞭笞。
“不记得我了？”小顾用指节敲了敲柜台。
我还没来得及反应，就听身后江伟成震惊的声音响起：“小顾！？你去哪了？”
小顾朝着江伟成的方向立正敬礼，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解释道：“本想找阎王赎罪，结果阎王想用我做个实验，只要我捱得住他给的刑罚，就能让朱青后半生好过许多，我乐得接受。”
他没有说自己受了哪些苦，又或者他觉得是自己罪有应得，所以笑着用三言两语带过了这三年的经历。江伟成没再追问，挑起了后院的门帘，郭轸正坐在院中烤肉，宁远靠在郭轸身上抱着一串烤好的肉大快朵颐。小顾似是胆怯，后退了一步，宁远突然望了过来，直直地盯着小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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