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扫眉

什么都能嗑一口丨事若求全何所乐

【一把青】似是故人来(10)

堂内微风过,炉上的火反倒越烧越旺,阵阵酒香飘了过来,郭轸仰靠在沙发上,动了动鼻子,侧头看向灶台的方向,笑道:“做鬼和做人就是不一样,现在都开始喝黄酒了。”

“有白的,”我也瘫在沙发上懒得起身,“金门高粱,喝吗?”

郭轸摇头:“算了,没有老巩的机油酿,没意思。”

“大队长呢?”我看向沉默的江伟成。

江伟成也摇头:“黄酒就好,有家乡的味道。”

郭轸闻言轻笑了一声,坐起身点了支烟。

烟雾升起,缭绕在我们三人间,郭轸的头发软趴趴垂在额前,脸隐藏在一片烟雾后面,我看不清他的神情,但总觉得他心事重重。

气氛变得有些压抑,我起身去灶上拿酒,江伟成起身跟在我后面,刚热过的酒壶有些烫,我和江伟成用衣袖垫着,各自抱起一坛就往回走,郭轸在桌上摆开三只酒碗,起身看向江伟成。

江伟成将酒放在桌上,拖着微跛的腿坐回沙发上,纵然木讷如我,也意识到了一丝怪异。

地府的鬼怪虽然会以生前的容貌生活,但并不会将从前的疾病带下来,枉死城的刑罚虽痛苦,但也只是皮肉感知上的痛苦,并不会对本体造成实质的伤害,江伟成身上怎会带着生前疾病的烙印?

郭轸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,将疑惑的眼神投向我,而我也以不解的目光回向他。

郭轸起身添酒,假装无意问道:“大队长,你来这边多久了啊?”

“地府的日子我算不明白,枉死城里按着人间年月算寿命,得有三年了吧。”江伟成不疑有他。

郭轸一脸臭屁:“枉死城里都是自杀的人,大队长怕不是太想我了,干脆自己跑下来找我玩了。”

江伟成笑笑没有说话。

郭轸敛了笑意,点了支烟递给江伟成,“说真的,你为什么要自杀啊?”

江伟成仰脖闷了口酒,好像想在酒里找到些勇气。

“大队长...”我和郭轸同时开口,江伟成笑着看向我们,低头抽了口烟。

“其实说起来也简单,”江伟成仰身靠在椅背上,“我迫降活下来了,但却变成了神经病,你们师娘带我回老家,但老家也不安全,于是又带着我跑到台湾,我是逃兵,不敢回空军,就跑去当陆军,但又因为癫痫,时不时发疯病,陆军也不要我了,小邵把我带回空军做地勤,结果我发疯以为自己还在南京,开着飞机非要起飞,你们师娘来拦我,我都认不出她了...”

“所以,您不想拖累师娘?”我小心翼翼开口。

江伟成笑着点点头,接过郭轸递来的酒,没再说话。

郭轸摩挲酒碗的边缘,低声道:“师娘其实很勇敢。”

江伟成点头感慨道:“村里的女人,要比我们这群天上的男人勇敢得多。”

“她们好像永远不会害怕似的,”郭轸失神地笑,“每次我遇到麻烦,朱青都有办法解决,我迷航了,朱青就会牵着我,带我回家...”

“咱们去东北后,朱青曾经跟芊仪说,等你回来,她要带你走的远远的,不当空军眷属,就当贩夫走卒,有她做你的导航塔,你什么都不用担心...”江伟成脸上也挂着笑意,大概是想起了他心心念念的芊仪吧。

“那如果导航塔迷路了呢?”

我想我可能没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,不然郭轸和江伟成怎么会一脸奇怪地望向我。

“飞行员把爱人当做自己的导航塔,迷路的时候可以靠爱人来寻找方向,可是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,她们应该也会迷路吧?”我补充着自己的问题。

“导航塔...”郭轸轻声呢喃着,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。

气氛突然再次压抑起来,我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奇怪的氛围,只好一碗接一碗的喝酒,郭轸和江伟成显然想法和我一样,于是我们三人谁也不说话,只闷头喝酒,酒意很快上头,迷迷糊糊间,房间的大门突然打开,汪影拧着一个人的耳朵将他丢在了郭轸身上,郭轸被砸懵,瞪着眼睛想要聚焦,江伟成醉意稍浅,抬头反复打量趴在郭轸身上的人,不确定道:“小顾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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